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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凡:「当然这倒不单是我自己的问题啊,就算是樱华本地人,你让他们再多买一套房,那也是很困难的。」
我/叶雨潇:「哪怕是您这样的博士?」
李金凡:「对啊。」
李金凡:「博士也只是个学历,又不能直接变现。」
李金凡:「......」
李金凡:「现实啊,是很残酷的。」
李金凡:「上一个好的大学,并不是说你就成功了。」
李金凡:「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你最终能不能达到自己的上限?」
李金凡:「除了年少成名、大器晚成这两种情况之外,一辈子籍籍无名,始终怀才不遇的人,那也是多得数不清的。」
李金凡:「上大学本身并不是阶层的跨越,它只是支撑你去追求成功的一个基础。」
李金凡:「很多时候,其实就只是让你能够找到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而已。甚至这几年大学扩招之后,大学生的含金量变低,有些专业连工作都不好找了。」
李金凡:「所以到了最后,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刚才的那个问题。」
李金凡:「选拔机制,人和人的竞争。」
李金凡:「同样的基本条件,你比别人强在哪里?」
李金凡:「你又怎么保障这个『强』能落到实处?」
李金凡:「你早晚要面对这些问题的。所以啊,早做准备。」
我/叶雨潇:「......嗯。」
我/叶雨潇:「那,师兄,我能问您最后一个问题吗?」
李金凡:「嗯?」
我/叶雨潇:「这里的竞争这么激烈,您......就一点没考虑过放弃吗?」
李金凡:「这个嘛......」
李金凡:「怎么说呢,心情低落的时候肯定有,胡思乱想的时候也不少,但是等那股劲过去,等我回到正轨来以后......」
李金凡:「没有。」
我/叶雨潇:「为什么?」
李金凡:「......」
李金凡:「逆水行舟嘛,当然很不容易啊。」
李金凡:「来到樱华,和其他先天条件比我们好很多的人竞争,真的是很难。」
李金凡:「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少天才和努力的人,甚至努力的天才也很多。」
李金凡:「越是这样的大城市,这样的人就越多,马太效应嘛。」
李金凡:「不过虽然很难,但大学......已经是我们这些从小地方出来的人,所能拥有的最好的、也是最公平的起点了。」
李金凡:「前面的十八年,我们的起点就是自己的父母,这是先天条件。」
李金凡:「但是高考,咱们国家的高考,是你人生中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可以让你无视阶层差异的机会。」
李金凡:「在这场考试里,只要你足够好,那无论你的竞争对手有什么背景,他最多就是给自己另辟蹊径,新开一条路出来自己走,但他不会强行抢你的路。」
李金凡:「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把握住呢?」
李金凡:「......」
李金凡:「而且,还有一点。」
李金凡:「我们的起点是父母,而我们呢,早晚也会为人父母。」
李金凡:「虽然说,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有的人需要拼死拼活,而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
李金凡:「现在,我们拼死拼活,到了『罗马』。」
李金凡:「那我为什么不努力留下,好让我的下一代......」
李金凡:「也一出生,就在『罗马』呢?」
旁白:"李师兄给我讲了很多。"
旁白:"而在谈完这些话之后,他倒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似乎觉得刚才强拖着我来帮忙,不甚合适。"
旁白:"不过,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我们还是继续完成了后续的一系列实验。"
旁白:"中午,完成了实验的我们,在樱大的食堂吃了一顿风味十足的便饭。"
旁白:"有别于西北地区的牛肉面,这里的葱油拌面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旁白:"随后,李师兄带着我在校区里到处参观。有了他的指引,的确是比自己一个人没头苍蝇一般乱转要有效率得多了。"
旁白:"一路上,我们又聊了很多。"
旁白:"聊大学,聊樱华,聊家乡......"
旁白:".................."
旁白:"傍晚,李师兄送我出了学校。"
旁白:"告别之后,我向车站的方向前行。"
旁白:"偶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留在原地的李师兄,正张开双臂,迎接从另一个方向朝他走去的一位年轻女性。"
旁白:"两人开心地相拥,随后牵着手,朝着与我不同的方向走远了。"
旁白:"那......是他的恋人吧?"
旁白:"他们之间,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呢......"
旁白:"我笑了笑,轻轻摇摇头,转身离去。"
旁白:".................."
旁白:"第三天,也是我在樱华市停留的最后一天。"
旁白:"这一天,我去了海边。"
旁白:"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面对真实的大海。"
旁白:"从小在黄河边上生活的我,自诩对水并不陌生,也曾以滚滚东去的黄河自傲。"
旁白:"惊涛澎湃,万丈狂澜,我曾以为黄河已经足以担得起一切对「水」的形容。"
旁白:"然而,当我站在大海的脚边时,我才发现,那真的......不一样。"
旁白:"尽管,眼前的海是那么的平静,但我依然明白,她的体量、她所蕴藏的力量,都远远不是任何江河所能企及的。"
旁白:"大海,无边无垠、烟波浩渺。"
旁白:"而在海天之上,有成群的海鸟,正在自由地翱翔。"
海鸟:「啾——」
旁白:"偶尔,会有几只降落到我的附近,也得以让我更加清楚地看到它们的细节。"
我/叶雨潇:「......」
我/叶雨潇:「果然......是不一样的啊。」
旁白:"海边的鸟,与我所见惯的那些水鸟和林鸟都截然不同。"
旁白:"为了适应海边的生活,它们的进化方向与其他鸟类有着相当巨大的区别。"
旁白:"而这样的进化,也让它们的迁徙,成为普通候鸟难以想象的长途跋涉。"
旁白:"听说,有许多的海鸟,在迁徙的时候,需要跨过大洋、跨过赤道,从北半球飞到南半球去越冬。"
旁白:"其中的佼佼者,甚至会从北极飞到南极,一生往返其间,永无止境地追逐着夏天。"
我/叶雨潇:「......」
旁白:"算起来,再过一个月左右,候鸟就该开始南迁了。"
旁白:"冬、夏候鸟可能会在同一个地点交汇的时刻,一年中仅有两次。不知道那个时候,这里会是一个怎样的场面。"
旁白:"但......我等不到候鸟归来的季节了。"
旁白:"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返回家乡。"
旁白:"而在那时候,会在这里看到这些的,是梁芷柔。"
旁白:"一个月以后的我们,或许还会在同一个时间,朝着同一个方向,目送那些迁徙的候鸟离去。"
旁白:"只是,那时的我们,眼中的风景必然已经不同了。"
我/叶雨潇:「......」
旁白:"我闭上眼睛,扪心自问。"
旁白:"如果我这一次退缩了......"
旁白:"那么,在未来,我真的还能鼓起勇气再次前行吗?"
旁白:"等到大学毕业以后?"
旁白:"那个时候的我,就一定能够来到这里吗?"
旁白:"我还会不会想要来这里?"
旁白:"会不会找一个新的借口,再一次,轻易地说服自己留在原地......直到最后,永远地放弃?"
海鸟:「啾——」
旁白:"睁开眼睛,看到身边落下了一只海鸟。"
我/叶雨潇:「咦......」
旁白:"是个没见过的品种。"
旁白:"不是附近常见的那种海鸟,数量也只有这一只。"
我/叶雨潇:「你是怎么搞的呀?你的同伴呢?」
海鸟:「啾——」
旁白:"小巧的海鸟鸣叫着回应我的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