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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个声音传进阿达拉的耳朵,但好像不太可能,这声音既微弱又遥远,她几乎不可能听到,特别是现在——它不可能盖过冰龙双翼的鼓动声。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听到了。她听到了爸爸的尖叫声。
她看不到冰龙的眼睛,但她知道那双眼睛会是什么样子。冰龙张开嘴巴,冒出一缕蓝白色的寒烟,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冰冷的光带悬在空中。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冰龙全是默不作声的动物。但阿达拉在内心深处,听到了它狂野的悲鸣。
阿达拉从空中看到农舍的门猛地打开,另外两个骑士冲了出来。其中一个一面跑,一面费力地穿上裤子,上身还是赤裸的。
铁锈色的飞龙迎着他们飞来,后面是那条血色的飞龙,上面坐着赤膊的骑士。阿达拉的双耳中充满了对方愤怒的吼叫声,同时她还感觉到它们灼热的气息包裹住自己,空气在热力的灼烤下闪闪发光,四周弥漫着硫磺的恶臭。
血色飞龙飞得太近了,冰龙致命的寒流射中了骑手。他赤裸的胸膛在阿达拉眼前变成青紫色,一瞬间水汽便凝结在他身上,将他裹上了一层霜衣。那人尖叫着死去,从坐骑上跌落下来,但是他的挽具仍留在身后,早已牢牢地冻结在飞龙的脖子上。冰龙逼近那条飞龙,双翼扇动出神秘的冬之歌在天宇中飙飞,随后,一道火焰与一股寒流在空中激撞。冰龙再次发出战抖,扭动着飞到一旁,身体上的水滴淋漓而下。而对方早已死于非命。
现在,最后一名龙骑士出现在他们身后,他顶盔贯甲全副武装,端坐在长满铁锈般棕色鳞片的飞龙上。阿达拉尖叫起来,可正当她尖叫时,敌人的烈焰已经包住了冰龙的一只翅膀。转瞬间这团火焰便化为乌有,但那只翅膀也随之融化,毁掉了。
冰龙猛烈地拍动着仅存的那只翅膀,想要减缓下坠的速度,但还是猛地撞击在地上。它的双腿在身下摔得粉碎,翅膀也断为两截,着地时的冲击将阿达拉从它背上抛了开去。
她跌落到田野中柔软的土地上,打着滚,随后挣扎着站起身,虽然擦伤了身体,但基本上完好无损。
到了晚上,爸爸说自己好多了,已经能够出发。
他们在夜幕掩盖下悄悄离开,沿着国王的大道向南方走去。
一路上充满黑暗和恐惧,家里人没有问她任何问题。但后来,等他们安全地到达南方,没完没了的问题便接踵而来。阿达拉尽自己所能给予了回答。但除了乔夫之外,没有一个人相信她,而乔夫长大一点之后也对她的话表示怀疑。毕竟她只有七岁,她不明白冰龙不可能在夏天出现,而且既不能驯服也不会让人骑乘。
还有,那天晚上他们离开家时,冰龙已踪影全无。能看到的只有三只战龙庞大的躯体,还有三具小一些的尸骸:那三个身穿黑橙两色军装的龙骑士。此外,就是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池塘,那是个小小的池塘,宁静的池水寒冷无比。那个夜晚,在去往大道的路上,他们刚好从它旁边小心翼翼地经过。
他们逃离家园三年之后,国王的军队在一场伟大的战役中彻底击败了敌人,随后国王的飞龙部队将敌国的都城付之一炬。
我是家中的独子,所以我的不正常是这个家庭所无法承受的。何况,我的父母算是老来得子,生我的时候母亲快40了,父亲也已经45岁了
,在我之前,没能活着生出来的孩子都可以组个足球队了。我5岁那年,只要接触到天鹅绒,就会听到一种声音。我对爸爸妈妈说听到“天使在哭”,从此他们就再也不让我碰天鹅绒了。大人们以为我有病,而且认为总有办法可以治好。为了让我成为一个正常的人,钱对他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因此我小小年纪就得受在心理医生、精神科医生,还有医院的候诊室里等候几个小时的折磨,这种折磨持续了好几年。我说不出那些庸医对我的伤害有多深,一大堆所谓的专家教授们,让我做各种乱七八糟的所谓测试,然后对我作出诊断,从精神分裂症、抑郁症到低智商,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我是一个孩子,十分诚实,如实地讲述了自己感觉到的一切,这正是我一开始就犯下的错误,这个错误导致了以后没完没了的验血、脑部扫描、限制食谱,还要被强迫服下那一大堆可恶的压抑脑部活动的药品,这些药品抑制了我向大人们倾诉那些通感的意愿,但是它们却丝毫不能阻止我身上发生的一切,我仍然能闻到深秋时节下午金色的斜阳散发出的香草气息。
去年,这种幽默曾使地球避免了一次可怕的灭顶之灾。当然,在建功的同时它也把地球变得形同永远消失。
事情是从体育场开始的。明茨教授和好友乌达洛夫都喜欢看足球赛,常为“河运队”狂热捧场,并美其名曰:老年怪癖。然而明茨教授的心,其实并不在球赛上头,而是暗地在做一种试验。眼看他很快就将获得诺贝尔奖了,可就在一次观看球赛时他又心生了一个念头。
明茨突然大声说教起来:“等着瞧吧,我们有一天也会如此表演的!真可笑!”他的声音特大,在场内是不会有人如此大声说话的。人们到这里来是为了看球,为了给自己喜欢的球队加油、助威的,而不是来听某人说教的。但是观众并没有咒骂明茨,只扭过头来看看,这位自普希金大街上来的秃顶教授到底在嘲弄什么……唉,算了,让他自我嘲弄去吧。
赛后,三人走出体育场,随人群慢慢地走向公园出口,然后又一同顶着斗篷来到普希金大街16号住宅。雨虽然停了,但是人们还得跳过一汪汪水洼。明茨招呼朋友进屋喝茶。
“我们在体育场看到了什么?”明茨两手手指交叉,操在背后,在朋友面前摇了摇光秃秃的脑袋,“我们看到了雾和人体的一部分。哦,我记起来了,类似的情景我今早在这间屋里也看见过。当时我在研究一种叫‘H-5’的病毒,那是一种基因畸变物。我是从禁城马拉霍夫加18区的一个小净湖里分离出来的。近四十年来一些秘密工厂和军事研究所都把核废料倒在那湖里。湖里有三种病毒能存活,其中一种的菌株就是‘H-5’的基种。我讲的这些,你们听得懂吗,亲爱的朋友?”
“我这就给你们解释。这一发现对我来说,完全是偶然的。用‘H-5’处理过的物体,在相当程度上会消失……”明茨从椅子里站起身来,走向工作台,开始像盲人似的用手掌在台面上摸来摸去,似乎在寻找什么。
“别那么激动,我的朋友,别那么激动!精英愿对什么都绞尽脑汁,可就没有尽力去思考‘H-5’的培养问题,没有尽力去思考‘隐身,第5菌株’究竟意味着什么。可你的忠实仆人我却对它绞尽了脑汁。”
第二天明茨教授给萨维奇打了电话,约他中午12点见面。
“在哪儿?”他刚跨门就问,“她又是每晚12点才回家啦!满身散发着‘阿拉米丝’香脂味。我要的窃听器在哪儿?”
她坐到电视机前,看了10分钟电视,又回到了浴室。一直到她看到自己的手没有了时,这才匆匆来到穿衣镜前。
临近9点,他才打道回家。他在街上没精打采走着,疲惫不堪。
萨维奇从南面走来,万达从北面走来。他们本应当在家门口相碰。但这时萨维奇发现,他们住宅原址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萨维奇哪里还记得他把已受病毒感染的毛巾放在过道里小桌子上的事来。他心急火燎,以为房子是被火烧光了,或是像轿车那样被盗走了。他急匆匆地奔过去,不料撞到了栅栏上,痛得大声惊叫。
半小时后,愤怒的萨维奇夫妇出现在明茨教授的屋里。他们怒不可遏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到处撞碰着。实验器皿、书籍掉落一地,桌椅也被掀翻……
遗憾的是,他们已来不及分析了。因为当他们走近普希金大街16号宅院时,16号房屋也已经不见了,那地方也现出了黑魆魆的深渊,而且已漫及左邻右舍。乌达洛夫心有余悸地摸索着,走到自己家门前,原来是他的家的那地方现在只有一点雾蒙蒙的余光。起初他犹豫不决,而后才终于意识到,世界已在消失,惟有那灯光尚未熄灭。
“那儿有我的家人,”乌达洛夫绝望地说,“他们可能会碰得遍体鳞伤。
可那里的值班员任乌达洛夫怎么说也不放他进去,而当1/4可见的明茨出现时,他立刻被吓昏过去。乌达洛夫趁机跑上楼,向台长急切地说明了来意。台长也不情愿,直到1/8可见的明茨教授到来,台长方才同意播放他们的特别通告。
甚至当你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有时候这一切还是会让你沮丧。例如在那个早晨——如果你能称其为早晨的话。事实上那是在夜里。但是在波莱斯,我们按地球时间作息。在这个疯狂的星球上,“波莱斯时间”将会像此地的其它任何事一样古怪离奇。我的意思是,你将会过六小时的白天然后两小时的夜晚然后十五小时的白天然后一小时的夜晚然后——不管怎么着,想在这个星球上掌握时间是不可能的,既然它是以一对双星作为中心,以8字形为轨道,就像只逃出地狱的蝙蝠似的在双星四周和中间环绕、穿插着。这对双星是如此的贴近并且飞快地相互环绕运行,以至于地球宇航员一度把它们只当作一颗恒星,直到二十年前布雷克斯探险队到达这里之后,这一错误才得以纠正。
你知道,波莱斯的自转周期在它的整个运行过程中也一直毫无规律可言;而在双星之间还存在一个布雷克斯区域(又叫“布区”);在这里光的传播速度会减慢到简直像爬一样并且被波莱斯落在后面然后——呃——
桌面的草皮上还有只粉红色的花瓶,花瓶里,鼻尖冲下地插着一只艳绿色的蜥蜴,这套玩意儿——理智而非视觉告诉我——是我的钢笔和墨水瓶。桌上还有一张刺绣的条幅,上面用清晰的交叉针法绣着“上帝保佑吾家”。实际上那是地球中心刚刚用无线电发过来的电报。我不知道电报内容,因为我是在“布区作用”开始之后才进来的。我是不会因为看上去是就相信上面真的是“上帝保佑吾家”的。就在那一刹那,我觉得烦透了。该死!我才不在乎上面到底写的什么呢!
你知道——我想我最好解释一下——波莱斯处在阿吉尔Ⅰ和阿吉尔Ⅱ——它以8字形环绕的双星——联线的中间地区时,就会发生“布区作用”。这种现象有科学解释,但必须诉诸于方程式而非文字。总之可以这样概括:阿吉尔Ⅰ是由正物质构成而阿吉尔Ⅱ是由反物质构成,在它们的中间——范围相当大——有一个地区,在那儿光的传播速度会慢下来,大大地慢下来。它差不多是以声速传播,结果就是:如果有个物体正以超声速运行——正像波莱斯一样——那么在经过你之后,你却会再次看到它正向你驶来。波莱斯的影像通过那个地区需要二十六个小时,在这期间,波莱斯早已绕着它的一个太阳转了一圈并在回返途中与它原来的影像相遇了。此时,波莱斯又在“布区”把一个新的影像落在身后。这样,每当它行至“布区”,就有一个影像迎面而来,另一个影像尾随其后。它们会把两个太阳同时遮住,使波莱斯自己为自己制造了两个日食。不久之后,波莱斯会撞上迎面而来的自己——顺便也把你吓傻,如果你正观看的话,即使你明白这一切并非真的在发生。
怕你听得糊里糊涂,还是这样解释一下吧,比如有一个老式火车头以大大高于声速的速度朝你开过来,在离你一英里远时它鸣笛了。它先经过你,然后你才听到了汽笛声。这是从一英里之外的一点传过来的,而火车头早就不在那儿了。这就是当一个物体以超声速运行时的听觉效果,刚才我描述的则是当一个物体以超过它自己的影像的速度运行——而且在一个8字形轨道上——时,所产生的视觉效果。
我问:“什么事,雷肯?”
“鸟群干的?”
两个脑袋同时点点头:“鸟群穿过去以后,墙的地下部分一定像个筛子一样。我们最好马上浇灌水泥。你觉得‘亚克号’即将运来的那种新型加固合金钢会挡住它们吗?”
“店里没人吧?”
这就是波莱斯的生活!够了,我真的受够了。就在雷肯离开时,我下定了决心。
“有什么机器受损了吗?”
他笑起来:“你能盯着一匹身上布满紫色大点子的橡胶马然后说出这台机器是完好还是砸断了吗?说到这个,头儿,你知道你现在看上去像什么?”
“雷肯!”我喊道。
他已经朝门口走去,又转回身:“什么事,头儿?”
我坐回椅子上,闭上眼思索着。好了,一切都结束了,无可挽回了,除非我追上雷肯叫他别发那封电报。地球中心对这类事件的态度很是荒谬。他们在某些方面相当宽宏,惟有你提出辞职,他们决不容你再反悔。这是一条铁的原则,而在星际事业中,绝大多数情况下它被证明是正确的。一个人必须对他的工作抱有100%的热情才能做好工作,一旦他开始抗拒它,他就会变成一把钝刃的刀子。
雷肯接受那份电报内容时的漫不经心让我有一点受伤。作为十年的好朋友,至少他该说句我要离开他很遗憾之类的吧?当然,我一走他很可能被提升到我的位子。但即使他满脑子是这个念头,他就不能圆滑一些,装装样子吗?至少他应该——
噢,别再心疼自个儿啦!我对自己说。你已经跟波莱斯、跟地球中心毫无瓜葛了,他们一放人,你很快就可以回地球找份工作,很可能还是当老师。
但是该死的雷肯!我又想到了他。在地球工艺学院他曾经是我的学生,波莱斯的这份工作也是我帮他找的。在一个人口接近1000的星球做行政助理,以他的年龄而言,能得到这个职位是很难得的。真是个不错的工作。要是这么说,以我的年龄而言——我自己只有31岁——我的工作也真的是份不错的工作。一份非常好的工作,只除了你永远无法建起一座持久不倒的房子而且——噢别再唠叨了,我告诉自己,你现在和这些毫不相干了,再回地球去教书吧,忘了这一切。
红发女郎开口了:“瑞特先生,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这真的是个女人,声音是女人嗓音,而且很动听。听上去也很耳熟。
如果说那时的她很可爱,那么现在的她则是美丽。简直美得惊人。星际脱口秀栏目怎么会没选上她呢?或者已经选上了而我不知道?她一定是头一次离开地球,而且——我发觉自己一直在盯着她发呆。我慌忙站起来,差点不小心从桌上倒过去。
“当然我记得你,直小姐。”我结结巴巴地说,“干吗不坐下呢?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上面放宽了谢绝游客来波莱斯的规定吗?”
八月十九日是“亚克号”下次抵达的日期。当然他们不会浪费时间——无论是我的还是他们的,还有四天!
“当然。”我瞪着他,说,“谢谢。”怀着一丝恶意——也许比“一丝”要多点儿——我想道,好吧,朋友,你也没得到这个职位,不然回电会写明这点。很明显他们会派另一个人乘下班飞船来接替我。但我没这这么说出来。人类文明的虚伪外壳太厚了。
“谢谢。”我说,“合金钢运到了吗?”
我狠狠瞪着他走出门的背影。这个卑鄙的家伙!这个——
麦琪莲娜问道:“需要我马上开始工作吗,瑞特先生?”
我调整一下表情,挤出一个微笑。“当然不必,”我告诉她,“你一定想先逛逛,欣赏一下风景,熟悉一下环境。想去社区里喝一杯吗?”
她说:“感觉——感觉很奇妙。好像我在踏着空气行走,轻快极了。这儿的重力是多少?”
“0.74。”我说,“如果你在地球上重——呃——一百二十磅,在这儿你只有大约八十九磅——对你来说,当然,一百二十磅很标准。”
“沃茨现在还好吗?”
“因为在波莱斯,任何建筑的平均寿命只有三个星期。你永远不能预知它什么时候会倒塌。有时还把人埋在底下。这是我们最头疼的问题。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有把房屋建得尽可能的小而轻。除了地基,地基我们总是筑得尽可能的牢固。采取了这种措施,目前为止还没人在建筑倒塌事故中受重伤,但是——你感觉到了吗,就在现在?”
“震动?怎么回事,地震吗?”
她脸上的表情把我逗乐了。我说:“波莱斯是个疯狂的地方。刚才你说过感觉像在踏着空气行走。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确实是脚踏在空气上。波莱斯是一个极为罕见的由一般物质和重物质共同构成的星球。重物质由塌陷的分子组成,密度很大,以至于你甚至不能举起鹅卵石大小的一块。波莱斯的地核就是由重物质构成的。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小个子行星,面积不超过两个曼哈顿,重力却相当于地球重力的3/4。在地核上生活着生物——动物,没有智慧型生物。地核上也有鸟,它们有着与波莱斯地核相类似的分子结构,密度极大,以至于一般物质对于它们,就像空气对于我们一样稀薄。事实上,它们能在一般物质中飞行,就像地球的鸟类在地球大气中飞行一样。波莱斯的地幔——是由一般物质构成的——就是它们的大气层。在它们看来,我们是在波莱斯‘大气层’的外壳上行走呢!”
“所以它们在地底下飞行引起的震动造成了房屋倒塌?”
“这么说那些鸟岂不是很危险?我是指,不仅仅能弄倒房子。难道不会有一只具备了足够大的动量,冲出地面飞到空气里来吗?难道它不可能正好穿过一个什么人吗?”
我们在社区里要了两杯鸡尾酒,麦琪莲娜又提起了她弟弟:“沃茨不太喜欢教书,菲利浦,你能设法在波莱斯给他找份工作吗?”
她说:“谢谢你,菲利浦。”我的手正搁在桌上;有那么一刹那,她把她的手放在了我的手上。我知道说“有股高压电流通过了全身”是个老掉牙的比喻;但是当时真的有,而且不仅给了我身体,还给了我脑子重重一击,因为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像头朝下倒地,比波莱斯有史以来任何建筑的倒塌都更具破坏性地轰然倒地。我都不能呼吸啦。我没看麦琪莲娜的表情;但她一定也多少感受到了那股电流,因为她的手在我手上滞留了1/1000秒后就像被电到一样猛缩了回去。
我在两种选择中和自己做着斗争。终于我输了,要不就是我赢了,反正我将不告诉她,直到“亚克号”到来。这段时间我会假装一切正常,给自己一个机会,看看麦琪莲娜会不会爱上我。瞧,我给了自己一个多么大的机会啊。为期四天的机会!
到那时——我是说,如果在那之前她爱上我的话,我就会向她坦白我曾经干了件多么傻的事,然后告诉她我希望——不,在我从茫茫前途中找到一线光明之前,我不会让她跟我一块儿回地球,即使她愿意也罢。我能允诺的只有:等我找到一个体面的工作可以再一次干出点样子来的时候——不管怎么说我还只有31岁,也许能够——
雷肯正在办公室等我,气急败坏的样子,像只落水的大黄蜂。他说:“地球中心运输部的那群糊涂虫又把货弄错了。那些装合金钢的箱子里——根本没有!”
“什么都没有!全是空箱子。一定是装货机出了故障而他们没发觉。”
“你确定那些箱子是应该装合金钢的吗?”
“隐形,失重而且摸不着。我能在给中心的回电中这样描述吗?”
“头儿,什么事?”雷肯问。
他嘻嘻一笑:“想亲自对她说,是吧?没问题,我会看牢嘴巴的。”
“你这么认为吗?”他说,“可我却很高兴你那样做。真的是个好主意。”
“雷肯,”我说,“订购5000安瓿J-17调节剂。要加急运送。”
“头儿,你忘了?我们已经试过那种药了,以为也许能帮我们消除在布区的幻像,可是它并不能对我们的视神经起作用,我们照样看到幻像,它能够控制的是人的体温高低或——”
“或睡眠时间长短!”我打断了他的话,“这正是我想要的,雷肯。想想看,因为是绕着两个太阳公转,波莱斯上白天和黑夜交替得十分频繁而且毫无规律,所以我们完全不依照它们制定作息,对不对?”
“所以既然没有我们能够依照的波日和波夜,我们就成了一个遥远得看不见的太阳的奴隶,以24小时为一天。其实‘布区作用’每20小时发生一次,是十分规律的,我们可以用调节剂调节我们的睡眠时间,变成以20小时为一天——6小时睡眠,12小时清醒——在人们的眼睛耍鬼把戏的时间,让每个人都在甜甜的睡梦中度过‘布区’,而且在一个黑暗的卧室里,即使你醒了也什么都看不见。一年会多些或少些日子——但再没人会精神失常了。这个主意有什么毛病吗?”
他嚷道:“太简单了,这就是惟一的毛病!简单得该死,只有天才才想得到!两年来我一直在慢慢变疯,解决的办法却简单得想不到!我马上就着手干!”
他朝外走了两步,又转回身:“那我们怎么让房子不倒塌呢?快,趁你现在还是个天才或别的什么,赶紧想!”
我笑起来:“为什么不去试试空箱子里你那一堆隐形钢材呢?”
我相当成功地把它抛到脑后,直到我们回到总部。雷肯迎上来,那张难看的大嘴都快笑豁了。他嚷嚷着:“头儿,你成功了!”
“太好了。”我说,“可是你指什么成功了?”
“你告诉了我怎样去加固地基!你解决了这个难题!”
“当然!他告诉过我,记得吗,麦琪?”
麦琪莲娜看上去和我一样摸不着头脑。她说:“当时他是在开玩笑。他说的是用空箱子里的东西,不是吗?”
“空的地基。”我向她解释,“什么是重鸟不能穿越的?空气!它们总是设法在距空气几英寸的地方掉头。所以我们在地下建地基时,只需在中间留一条空气带,重鸟就会避开了。现在我们可以想盖多高的房子就盖多高了!我们可以——”
星期四过去了,星期五到来了。
雷肯在我们身后清了清喉咙,说:“我去把列出来的单子送到电报员那儿。‘布区’一过他就能和地球联系了。”他走了出去,并随手带上门。麦琪莲娜似乎又贴近了一些。我们都注视着窗外冲过来的波莱斯。她说:“美极了,不是吗,菲利浦?”
我离开她,到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下。她问:“菲利浦,有什么不对吗?你没有在什么地方藏着一个妻子和六个孩子吧?我在地球玻利学院对你一见钟情的时候你可是个单身汉。我花了五年等自己对你的热情消退可是失败了,最后用尽心机在波莱斯找了个差事只为了——你非得逼我向你求婚才满意吗?”
他问道:“告诉麦琪了吗,头儿?”
“什么?”我问,“哪个沃茨?”
雷肯的傻笑慢慢消失。“菲利浦,你是失忆了还是怎么的?难道你忘了四天前,麦琪还没来的时候,地球中心发来一张电报,你叫回复的那回事了吗?”
我张大嘴巴盯着他。那幅“刺绣”!我甚至读都没读过那份电报,更别提回复了。是雷肯还是我精神错乱了?我记得那时把它塞进抽屉了。我拉开抽屉,读那张电报时我的手有些抖:批准有关加派行政助理的申请。推荐何人任此职?
我抬头再次盯住雷肯。我问:“你刚才说,我发了封电报回复它?”
他看上去和我一样震惊:“你叫我回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