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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而趙禹遷為中尉,徙為少府,而張湯為廷尉,兩人交驩,而兄事禹。
不久,趙禹提升為中尉又改任少府,而張湯當了廷尉,兩人友好交往,張湯以對待兄長的禮節對待趙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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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為人廉倨。為吏以來,舍毋食客。
趙禹為人廉潔傲慢,當官以來,家中沒有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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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卿相造請禹,禹終不報謝,務在絕知友賓客之請,孤立行一意而已。
三公九卿前來拜訪他,趙禹卻始終不回訪答謝,務求斷絕與知心朋友和賓客的來往,獨自一心一意地處理自己的公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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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文法輒取,亦不覆案,求官屬陰罪。
他看到法令條文就取來,也不去復查,以求追究從屬官員的隱秘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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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為人多詐,舞智以御人。
張湯為人狡詐,善施智謀控制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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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為小吏,乾沒,與長安富賈田甲、魚翁叔之屬交私。
他開始當小官時,就喜歡以權謀私,曾與長安富商田甲、魚翁叔之流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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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列九卿,收接天下名士大夫,己心內雖不合,然陽浮慕之。
等到他位列九卿時,便結交天下名士大夫,自己內心雖然同他們不合,但表面卻裝出仰慕他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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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上方鄉文學,湯決大獄,欲傅古義,乃請博士弟子治尚書、春秋補廷尉史,亭疑法。
這時,漢武帝正心向儒家學說,張湯判決大案,就想附會儒家觀點,因此就請博士弟子們研究《尚書》《春秋》,他擔任廷尉史,就請他們評判法律的可疑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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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讞疑事,必豫先為上分別其原,上所是,受而著讞決法廷尉,絜令揚主之明。
每次上報判決的疑難案件,都預先給皇上分析事情的原委,皇上認為對的,就接受并記錄下來,作為判案的法規,以廷尉的名義加以公布,頌揚皇上的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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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事即譴,湯應謝,鄉上意所便,必引正、監、掾史賢者,曰: 固為臣議,如上責臣,臣弗用,愚抵於此。
如果奏事遭到譴責,張湯就認錯謝罪,順着皇上的心意,一定要舉出正、左右監和賢能的屬吏,說: 他們本來向我提議過,就像皇上責備我的那樣,我沒釆納,愚蠢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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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常釋。
因此,他的罪常被皇上寬恕不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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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奏事,上善之,曰: 臣非知為此奏,乃正、監、掾史某為之。
他有時向皇上呈上奏章,皇上認為好,他就說: 臣不知道這奏章,是正、左右監和屬官們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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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欲荐吏,揚人之善蔽人之過如此。
他想推荐官吏,表揚人家的好處,掩蔽別人的過錯,常常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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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予監史深禍者;即上意所欲釋,與監史輕平者。
他所處理的案件,如果是皇上想要加罪的,他就交給執法嚴酷的監史去辦理;要是皇上想寬恕的,他就交給執法輕而公平的監史去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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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治即豪,必舞文巧詆;即下戶羸弱,時口言,雖文致法,上財察。
他所處理的如果是豪強,則一定要玩弄法律條文,巧妙地進行誣陷。如果是平民百姓和瘦弱的人,則常常用口向皇上陳述,雖然按法律條文應當判刑,但請皇上明察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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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往往釋湯所言。
於是,皇上往往就寬釋了張湯所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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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至於大吏,內行脩也。通賓客飲食。於故人子弟為吏及貧昆弟,調護之尤厚。
張湯雖做了大官,自身修養很好,與賓客交往,同他們喝酒吃飯,對於老朋友當官的子弟以及貧窮的兄弟們,照顧得尤其寬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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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造請諸公,不避寒暑。
他拜問三公,不避寒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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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湯雖文深意忌不專平,然得此聲譽。
所以張湯雖然執法嚴酷,內心嫉妒,處事不純正公平,卻得到了好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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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刻深吏多為爪牙用者,依於文學之士。
那些執法酷烈刻毒的官吏都被他用為屬吏,又都依從於儒學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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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弘數稱其美。
丞相公孫弘屢次稱贊他的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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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治淮南、衡山、江都反獄,皆窮根本。
待到他處理淮南王、衡山王、江都王謀反的案件,都能窮追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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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助及伍被,上欲釋之。湯爭曰: 伍被本畫反謀,而助親幸出入禁闥爪牙臣,乃交私諸侯如此,弗誅,後不可治。
嚴助和伍被,皇上本想寬恕他們,張湯爭辯說: 伍被本來是策划謀反的人,嚴助是皇上親近寵幸的人,是出入宮廷禁門的護衛之臣,竟然這樣私交諸侯,如不殺他,以后就不好管理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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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上可論之。
於是,皇上同意對他們的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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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治獄所排大臣自為功,多此類。
他處理案子打擊大臣,自己邀功的情況,多半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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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湯益尊任,遷為御史大夫。
於是,張湯更加受到尊寵和信任,升為御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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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渾邪等降,漢大興兵伐匈奴,山東水旱,貧民流徙,皆仰給縣官,縣官空虛。
正巧趕上匈奴渾邪王等投降漢朝,漢朝出動大軍討伐匈奴,山東遇到水澇和干旱的災害,貧苦百姓流離失所,都依靠國家供應衣食,國家因此倉庫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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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丞上指,請造白金及五銖錢,籠天下鹽鐵,排富商大賈,出告緡令,鉏豪彊并兼之家,舞文巧詆以輔法。
於是張湯按皇上旨意,請鑄造銀錢和五銖錢,壟斷天下的鹽鐵經營權,打擊富商大賈,發布告緡令,剷除豪強兼并之家的勢力,玩弄法律條文巧言誣陷,來輔助法律的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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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每朝奏事,語國家用,日晏,天子忘食。
張湯每次上朝奏事,談論國家的財用情況,一直談到傍晚,天子也忘記了吃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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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取充位,天下事皆決於湯。
丞相無事可做,空占相位,天下的事情都取決於張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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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不安其生,騷動,縣官所興,未獲其利,奸吏并侵漁,於是痛繩以罪。
致使百姓不能安心生活,騷動不寧,國家興辦的事,得不到利益,而貪官污吏卻一起侵奪盜竊,於是就徹底以法懲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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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自公卿以下,至於庶人,咸指湯。
從三公九卿以下,直到平民百姓,都指責張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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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嘗病,天子至自視病,其隆貴如此。
張湯曾經生病,天子親自前去看望他,他的高貴達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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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來請和親,群臣議上前。
匈奴來請求和親,大臣們在皇上面前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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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狄山曰: 和親便。
博士狄山說: 和親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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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問其便,山曰: 兵者凶器,未易數動。
皇上問他有利的道理,狄山說: 兵器是凶器,不要輕易屢次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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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帝欲伐匈奴,大困平城,乃遂結和親。
高帝要攻打匈奴,被圍困在平城,於是就締結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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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惠、高后時,天下安樂。
孝惠帝、高后時期,天下安定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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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孝文帝欲事匈奴,北邊蕭然苦兵矣。
到孝文帝想要對付匈奴,北方邊境騷擾不寧,人民苦於戰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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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景時,吳楚七國反,景帝往來兩宮間,寒心者數月。
孝景帝時,吳、楚等七國反叛,景帝在兩宮之間往來商討,几個月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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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楚已破,竟景帝不言兵,天下富實。
吳、楚已被打敗,景帝到死都不再談論戰爭,天下富裕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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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自陛下舉兵擊匈奴,中國以空虛,邊民大困貧。
如今從陛下派兵攻打匈奴以來,國內因此空虛,邊境百姓十分窘困貧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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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觀之,不如和親。
由此看來,不如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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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問湯,湯曰: 此愚儒,無知。
皇上問張湯,張湯說: 這是愚蠢的儒生,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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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山曰: 臣固愚忠,若御史大夫湯乃詐忠。
狄生說: 我確實是愚忠,像御史大夫張湯卻是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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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湯之治淮南、江都,以深文痛詆諸侯,別疏骨肉,使蕃臣不自安。
像張湯處理淮南王、江都王的案件,用嚴酷的法律來放肆地詆毀諸侯王,離間疏遠皇上的至親,因而使各封國國王自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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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固知湯之為詐忠。
我本來就知道張湯是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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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上作色曰: 吾使生居一郡,能無使虜入盜乎? 曰: 不能。
於是皇上變了臉色說: 我派你駐守一個郡,能夠不讓胡虜進來掠奪嗎? 狄山說: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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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 居一縣?
皇上說: 駐守一個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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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曰: 不能。
回答說: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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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曰: 居一障間?
皇上又說: 駐守一個要塞城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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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自度辯窮且下吏,曰: 能。
狄山自己估計辯詞窮盡將要交給司法官治罪,就說: 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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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上遣山乘鄣。
於是皇上派狄山登上邊塞的一個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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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月余,匈奴斬山頭而去。
過了一個多月,匈奴人砍下狄山的頭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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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以後,群臣震慴。
從這以后,大臣們震驚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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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之客田甲,雖賈人,有賢操。
張湯的賓客田甲,雖然是商人,但有賢良的節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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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湯為小吏時,與錢通,及湯為大吏,甲所以責湯行義過失,亦有烈士風。
當初張湯做小官時,和他以錢財相交,等到張湯當大官,田甲責備張湯品行道義方面的過錯,也有忠義慷慨之士的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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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為御史大夫七歲,敗。
張湯當了七年御史大夫,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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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東人李文嘗與湯有卻,已而為御史中丞,恚,數從中文書事有可以傷湯者,不能為地。
河東人李文曾經同張湯有嫌隙,以后他當了御史中丞,心中怨恨張湯,屢次從宮中文書里尋找可以用來傷害張湯的材料,不留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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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有所愛史魯謁居,知湯不平,使人上蜚變告文奸事,事下湯,湯治論殺文,而湯心知謁居為之。
張湯有個喜愛的下屬叫魯謁居,知道張湯對此心中不平,就讓人以流言向皇上密告李文的壞事,而這事正好交給張湯處理,張湯就判決李文死罪,把他殺了,他也知道這事是魯謁居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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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問曰: 言變事縱跡安起?
皇上問道: 匿名上告李文的事是怎樣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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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詳驚曰: 此殆文故人怨之。
張湯假裝驚訝地說: 這大概是李文的老朋友怨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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謁居病臥閭里主人,湯自往視疾,為謁居摩足。
后來魯謁居病倒在同鄉主人家里,張湯親自去看望他的病情,替魯謁居按摩腿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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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以冶鑄為業,王數訟鐵官事,湯常排趙王。
趙國人以冶煉鑄造為職業,趙王劉彭祖屢次同朝廷派來主管鑄鐵的官員打官司,張湯常常打擊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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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王求湯陰事。
趙王尋找張湯的陰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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謁居嘗案趙王,趙王怨之,并上書告: 湯,大臣也,史謁居有病,湯至為摩足,疑與為大奸。
魯謁居曾經檢舉過趙王,趙王怨恨他,於是一并上書告發,說: 張湯是大臣,其屬官魯謁居有病,張湯竟然給他按摩腳,我懷疑兩人必定一同做了大的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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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下廷尉。謁居病死,事連其弟,弟系導官。
這事交給廷尉處理,魯謁居病死了,事情牽連到他的弟弟,就把他弟弟拘禁在導官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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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亦治他囚導官,見謁居弟,欲陰為之,而詳不省。
張湯也到導官署審理別的囚犯,看到魯謁居的弟弟,想暗中幫助他,所以假裝不察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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謁居弟弗知,怨湯,使人上書告湯與謁居謀,共變告李文。
魯謁居的弟弟不知道這個情況,怨恨張湯,因此就讓人上告張湯和魯謁居搞陰謀,共同匿名告發了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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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下減宣。
這事交給減宣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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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嘗與湯有卻,及得此事,窮竟其事,未奏也。
減宣曾同張湯有嫌隙,待他接受了這案子,把案情查得水落石出,沒有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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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人有盜發孝文園瘞錢,丞相青翟朝,與湯約俱謝,至前,湯念獨丞相以四時行園,當謝,湯無與也,不謝。
正巧有人偷挖了孝文帝陵園里的殉葬錢,丞相莊青翟上朝,同張湯約定一同去謝罪,到了皇上面前,張湯想只有丞相必須按四季巡視陵園,丞相應當謝罪,與我張湯沒關系,不肯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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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謝,上使御史案其事。
丞相謝罪后,皇上派御史查辦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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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欲致其文丞相見知,丞相患之。
張湯想按法律條文判丞相明知故縱的罪過,丞相憂慮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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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長史皆害湯,欲陷之。
丞相手下的三個長史都忌恨張湯,想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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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長史硃買臣,會稽人也。讀春秋。
最初,長史朱買臣是會稽人,攻讀《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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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助使人言買臣,買臣以楚辭與助俱幸,侍中,為太中大夫,用事;而湯乃為小吏,跪伏使買臣等前。
莊助讓人向皇帝推荐朱買臣,朱買臣因為熟悉《楚辭》的緣故,同莊助都得到皇上的寵幸,從侍中升為太中大夫,當權。這時張湯只是個小官,在朱買臣等面前下跪聽候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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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而湯為廷尉,治淮南獄,排擠莊助,買臣固心望。
不久,張湯當了廷尉,辦理淮南王案件,排擠莊助,朱買臣心里本來怨恨張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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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湯為御史大夫,買臣以會稽守為主爵都尉,列於九卿。
待張湯當了御史大夫,朱買臣從會稽太守的職位上調任主爵都尉,位列九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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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年,坐法廢,守長史,見湯,湯坐床上,丞史遇買臣弗為禮。
几年后,因犯法罷官,代理長史,去拜見張湯,張湯坐在日常所坐的椅子上接見朱買臣,他的丞史一類的屬官也不以禮對待朱買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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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臣楚士,深怨,常欲死之。
朱買臣是楚地士人,深深怨恨張湯,常想把他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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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齊人也。以朮至右內史。
王朝是齊地人,憑着儒家學說當了右內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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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通,學長短,剛暴彊人也,官再至濟南相。
邊通,學習縱橫家的思想學說,是個性格剛強爆裂的強悍之人。當官,兩次做濟南王的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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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皆居湯右,已而失官,守長史,詘體於湯。
從前,他們都比張湯的官大,不久丟了官,代理長史,對張湯行屈體跪拜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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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數行丞相事,知此三長史素貴,常凌折之。
張湯屢次兼任丞相的職務,知道這三個長史原來地位很高,就常常欺負壓制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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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故三長史合謀曰: 始湯約與君謝,已而賣君;今欲劾君以宗廟事,此欲代君耳。
因此,三位長史合謀并對莊青翟說: 開始張湯同你約定一起向皇上謝罪,緊接着就出賣了你;現在又用宗廟之事控告你,這是想代替你的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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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知湯陰事。
我們知道張湯的不法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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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吏捕案湯左田信等,曰湯且欲奏請,信輒先知之,居物致富,與湯分之,及他奸事。
於是就派屬吏逮捕并審理張湯的同案犯田信等人,說張湯將要向皇上奏請政事,田信則預先就知道,然后囤積物資,發財致富,同張湯分臟,還有其他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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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辭頗聞。上問湯曰: 吾所為,賈人輒先知之,益居其物,是類有以吾謀告之者。
有關此事的供辭被皇上聽到了,皇上向張湯說: 我所要做的事,商人則預先知道此事,越發囤積那些貨物,這好象有人把我的想法告訴了他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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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不謝。湯又詳驚曰: 固宜有。
張湯不謝罪,卻又假裝驚訝地說: 應該說一定有人這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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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宣亦奏謁居等事。
這時減宣也上奏書報告張湯和魯謁居的犯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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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果以湯懷詐面欺,使使八輩簿責湯。
天子果然以為張湯心懷巧詐,當面欺騙君王,派八批使者按記錄在案的罪證審問張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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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具自道無此,不服。
張湯自己說沒有這些罪過,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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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上使趙禹責湯。
於是皇上派趙禹審問張湯。
請把現代漢語翻譯成古文
禹至,讓湯曰: 君何不知分也。
趙禹來了以后,責備張湯說: 皇上怎能不知道情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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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所治夷滅者几何人矣?
你辦理案件時,被夷滅家族的有多少人呢?
請把現代漢語翻譯成古文
今人言君皆有狀,天子重致君獄,欲令君自為計,何多以對簿為?
如今人家告你的罪狀都有證據,天子難以處理你的案子,想讓你自己想法自殺,何必多對證答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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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乃為書謝曰: 湯無尺寸功,起刀筆吏,陛下幸致為三公,無以塞責。然謀陷湯罪者,三長史也。
張湯就寫信謝罪說: 張湯沒有尺寸之功,起初只當文書小吏,陛下寵幸我,讓我位列三公之位,無法推御罪責,然而陰謀陷害張湯的罪人是三位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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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自殺。
張湯於是就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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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死,家產直不過五百金,皆所得奉賜,無他業。
張湯死時,家產總值不超過五百金,都是所得的俸祿和皇上的賞賜,沒有其他的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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